東海岸日出的滋味

下午6:30 黑老闆 0 Comments

緣於2020年春末一趟蘭嶼潛水行，一群人在下榻的民宿正喝著下午茶大聊咱們的咖啡大業時，一旁的老闆隨口冒出一句：「我媽也有一個咖啡園！」開啟與阿美族阿嬤的合作契機。我們沒有妄尊自大自稱「扶持」或「輔導」偏鄉小農，只是真誠的希望透過上下游產銷合作把精緻的台灣（台東）海島咖啡推廣出去……。

台灣東海岸的清晨迎來第一道曙光，照映在海岸山脈東面的向陽坡上，把不遠處的新港（彩虹）瀑布兩道長長白練照得金光閃爍，世居此處的阿美族人以母語「Dawdaw」讚美這普照大地、滋養萬物的神聖之光，也成為台東成功鎮三民里舊名「Madawdaw」（音近「馬烙烙」，官方譯作「麻荖漏」）的由來。 

晨起，黑鑲金「尋豆三人組」在阿美族阿嬤引路下，沿著狹窄的產業道路攀爬至盡頭，兩部農用搬運車接駁我們繼續off road奮力徐行，終於來到我們戲稱「成功101」―與台北101高度相當、海拔500多公尺向上延伸至800多公尺的咖啡產地。 

回首遠眺，東海岸最著名的地標「三仙台」像一條斷鍊的翡翠向外散落在靜謐的太平洋上，蔚藍的海水像極一方冰種美玉，溫潤冰晶，令人頓感怡然恬靜，時空彷彿靜止一般，若非眼前紅紅綠綠的咖啡櫻桃（果實）隨風浮沉，真難以察覺自己正被西太平洋的暖風圍繞。或許，正因為季風與山嵐調節了晝夜溫差，讓海岸山脈特產的咖啡豆增添更具層次的海島風味。 

古諺說：「一個好咖啡園，要感謝的是人，而非土地。」身處全球氣候反常的年代，想要覓得完美風土條件的咖啡園已近乎奢求，但是阿嬤傳承阿美族對大自然的謙卑崇敬，用代代相傳的原住民傳統粗曠農法努力耕作著，讓我們對未經農藥和化肥浸染過的農作物充滿感恩與期待。 

整座咖啡園約莫半個足球場大小，向來專注於國際主要咖啡產地進口生意的我們憂心規模過小，產能恐不敷市場需求，但阿嬤隨手一指說：那是我妹妹的「園」，接著又指了指旁邊較低的山丘說：那是我堂妹的「園」、那是我阿姨家小孩的「園」……。就這樣連指了5、6處的咖啡園，原來，在這祖靈庇佑之地，阿嬤的「咖啡婦酬者聯盟」已然成形，讓大夥們安心不少。（笑） 

撫觸結實纍纍的咖啡櫻桃，經詢問方知：原本園內就有三、五棵的咖啡樹，任憑花開花落、生生不息，剛開始並沒有費心照料，直到是六、七年前族裡的年輕人從都市返鄉，分享台灣精品咖啡遍地開花的盛況，才認真的擴大栽種。根據隨行家族人的口述與文獻記載研判，很有可能是當年日治時期引進，在雲林古坑、台南東山、花蓮舞鶴、台東成廣澳、八嗡嗡等地廣泛栽種的原株咖啡樹繁衍而生，幸虧阿嬤的族人皆崇尚自然而倖存下來，後人才得享受綠樹成蔭「籽」滿枝的豐收成果呀！ 

走在阿嬤的咖啡園，園內雖採用阿美族傳統粗曠的栽種方式，眼尖的我們仍觀察到他們細心耙理整地，賣力掏掘排水溝渠；園子一隅的有機堆肥，更不難看出他們堅持不過度濫墾、追求產量的用心。園內還混種著芒果、橘子、連霧、白柚、麵包樹等較高大果樹，還看得到香水檸檬、七里香，我們詢問這些遮蔭植物挑選的原則為何？沒想到一直陪伴在側沉默不語、自顧自在除草的阿公竟搶答道：「喜歡吃、好種」令眾人聞之絕倒，原住民說笑的功力果真名不傳虛啊！哈哈哈哈！！

 

目前阿嬤的「咖啡婦酬者聯盟」產量日趨穩定成長，現採聚落式集中精製加工，主要以水洗／日曬方式處理，近來亦有幾座咖啡園嚐試「蜜處理」但產量尚待努力。大家喝著幾位阿姨現場手沖咖啡，看著這群樂天知命的阿美族婦女們齊聚在自家門口，一邊說說唱唱、一邊純手工作業，口中的咖啡頓時變得更加濃郁迷人，希望在黑鑲金團隊協力合作，以拿手的烘焙技術重新詮釋下，能讓產自台灣東海岸的咖啡名聲，如同阿美族歌謠《老人飲酒歌》一樣響徹全球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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